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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伴才艺

同伴•文学:余温

发布单位:文/雪线 发布时间:2024-04-19

一个时刻的意义无法被衡量,直到它变成历史。我们与历史仿佛站立于两岸,其间永隔一江水。在每个孤独的瞬息与历史遥遥相望,如同生命有了反光。

历史是一种等待,无数次终了才盼来流转的永恒。等待是沉默的,有着鲜明但不刺眼的光亮,洗净铅华的淡漠与坚固。《洛阳伽蓝记》中记载,北魏礼佛,国都洛阳浮屠林立,盛世空前。然战乱四起,仅数年,僧塔倾倒,国破城败。作者杨衒之曾见佛国盛景,出差洛阳却见一片破败,感慨间他将不同寺庙的名称、规格、倒塌原因等悉数记下,以免这段文明淹没在历史尘埃中。《烟花易冷》借爱情歌颂文明,洛阳城仿佛那位女子,初时青春靓丽,末了香消玉殒。杨衒之背负着这段文明,虔诚细致地记录着每一座倒塌的佛寺,“如你在跟,前世过门”。千年后,世人依旧在等,等繁华与萧瑟交替轮转,等文明被记载后重来,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。雨落伽蓝,等璀璨盛景都降落,才盼到永恒。

幼时同大人旅游时会思考,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,为什么这些古代留下的痕迹值得我们去亲临,在网上看看、路上走走,不都一样吗?可如今当我看到雪下洛阳城,看到石壁上的千年古迹,那已有些残破的石窟,它不再仅仅是一个景点,或许是一位满身风雨站在我们面前的人。她是鲜活的,文明像生命一样亘古不息地流传。无数书画诗作、匠心智慧,无数生离死别,在你与她四目相对时,足以让人热泪盈眶。这些文字和建筑是贯通古今的缆索,完成了文明的传承,不同思想得以不受时间限制地交汇与碰撞。这些交集极具宿命感,伴随我们一生,从生命的开始一直延续,仿佛能看到结尾,如同伽蓝的一场雨,“骤雨落宿命敲”。

历史是一种看见,向外看见世间的疾苦与百态,向内看见自我的渺小,“哀吾生之须臾,羡长江之无穷”。在平视间找到对生命的敬畏与慈悲,正如余秋雨《文化苦旅》中写:“文化的旅程就是苦,就是涩,在这千年的叹息中讲述苦旅。”因为看见,诗文笺注将世界的生僻一角变成心中的故乡。因为看见,文字化为利刃与时间摩擦,文明便有了余温。

过去看到一些古代塑像或许会心生胆怯,敬而远之。而如果将这段文明赋予生命,故事发展便徐徐展开。“山河间的实际步履,使一切厚重的伟业变为寻常风景,也使观者变得轻松。把一切放在山河之间,方能向价值和生命的终点走去”。

历史是一种离开,跳出自我,脱离爱恨,纵观百态,这是历史给予我们的保护色。抹去情绪纠葛,抹去生离死别,而这种抹去不代表遗忘,相反,彼时的事物从过去走到身边,时刻陪伴着我们。站在时间长线上,连同自己一并属于历史,才感受到万物有序可寻,寻得摇晃人间中静默的安稳。如《千年一叹》中所记,“干净的痛苦一定会沉淀,沉淀成悠闲”,你我也只是在岁月长河中,用短暂生命贴一贴生活的嶙峋一角,以渺小观世界恢弘,以短暂渡时间悠长。

当我们跳出当下自我的局限,以发展的眼光审视生活,一切不过是流动的常态。怀揣着一个故事,来到一个地方,将故事放在这里。那些虚无抑或具象的情感,孤独的瞬息,无不是人生线段上的一个个温柔因子,在闪闪发光的过程中宕开沉默的落霞。

历史是一抹哀愁,是水面熠熠生辉的夕照,是情到深处一声知足的喟叹。当历史的光亮曝在我们身上,重逢便成了一间暗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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