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步江畔。遏制不住的思绪,恰如江水悠悠。
悠悠江水,向着远方流淌而去。与江水一道流动的,有白色的云影,金色的阳光,漂浮的船帆;还有两岸绵亘起伏的黛青色山峦,清爽怡人的浩浩江风,以及一段一段悄无声息逝去的时光。
“子在川上曰,逝者如斯夫,不舍昼夜。”临望悠悠江水,对时光的敬畏,怎不油然而生?江水奔流不息,时光亦穿梭不止。
一个人的一生,犹似江水东流,永不回返。自呱呱坠地,饮着江水,一天天长大:由幼年而少年,由少年而青年,由青年而中年,由中年而老年;一生的时光,不过如流水一瞬,去势匆促。
“大江东去,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。”苏东坡的临江吟咏,是他自己,亦是无数历史人物的人生写照。那个曾经惋叹“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”的李后主,那个曾经颂赞“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”的白居士,那个曾经高歌“孤帆远影碧空尽,唯见长江天际流”的李太白,那个曾经感怀“先天下之忧而忧,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范文正……都已随时光的江流远去,而作了“千古”。
如今的我,也不再是昔日那个赤足流连在沙滩上、纵情嬉乐戏水的顽皮少年,而已是一个步履沉稳、一脸沧桑的中年男人。悠悠江水,见证了多少朝晖与夕阴的变换,见证了多少春秋与冬夏的交叠,亦见证了渺渺尘世间多少生命的诞生与泯灭……
时代的更迭亦如斯。
自慈祥而滋润的江水,哺育了一群学会直立行走的古代猿人,人类社会的时代,便由此拉开序幕。而后,每一种时代,如走马灯一般,轮流着,交替着:产生,灭亡;再产生,再灭亡……至如今天下大好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,上万年、上千年、上百年的或漫长或短暂、或激烈或舒缓、或偶然或必然的渐进式演变,恰似悠悠江水一般,在人类历史的河道里,永无休止地向前而行……
随悠悠江水流走的,何止是时光,更有时光为载体的无限风情和不尽沧桑。个人的丰盈与阙亏,浮升与沉沦,光荣与耻辱,得到与失去……都化作琐碎的点滴,在时光的江流里,湮没、沉淀,消隐了痕迹。
江水悠悠。没有谁能让它停止奔流。“两岸猿声啼不住,轻舟已过万重山”。江水从不曾为谁而作片刻的停留,更不会倒流。一个人,不可能永远拥有青春年华,更不可能在时光之流里回溯。有的人醉心于依赖“养颜术”挽留容貌,有的人妄想着借助“不老丹”返老还童。此类作为,自然只是徒劳。“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。”奔流不息的江水,每时每刻都在更新;江上的云影、天光、过船、山色……江下的鱼虾、水草、微生物、沙砾……都在一刻不停地发生着改变,或者瞬息万变。时光的江流亦是如此。它总在不断地更新着、前行着,永不停息。任何一个人任何一种时代,唯有顺应这一规律,才可能获取不断的进步。“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。”滞留不前者,便难逃被淘汰的命运!
江水悠悠。我心亦悠悠……